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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造訪Collioure是在2001年的二月底,那是我第一個自行規劃的國外景點,也是我日後所有出遊規劃的基本範例。不僅如此,那次的Collioure之行也是我第一次碰到法國國鐵罷工,第一次到Café喝咖啡,以及第一次上法國餐廳結果吃了閉門羹。

雖然有些不愉快的經驗,而且那時算是冬末春初,氣溫只有十二、三度,但陽光下的Collioure還是如此的美,讓人不捨離開(喔,題外話,當天法國國鐵硬是讓我離不開Collioure車站-從Collioure回Perpignan只要半小時,但車子我等了三個半小時)。我也許下了以後要再來Collioure一遊的心願。

結果之後我還有三次造訪Perpignan的機會,但不是時間挪不出來,就是氣候欠佳,一直到這次(第五次)才願望得償。本來還是要坐火車去的,但我在法國的指導教授,CNRS的Dr. Michel Delseny與其夫人願意載我們一行七人過去。於是Delseny夫婦分開兩部車,大約中午時分抵達Collioure。

Collioure被鐵路分隔為兩部份,一般會去的當然是靠港口的這半邊。不管從火車站,還是從停車場出來,進到Collioure第一個看到的一定是Place du Maréchal Leclerc。General Jacques-Philippe Leclerc(1902-1947)是二次大戰時法國第二裝甲師師長,在解放法國的戰役中轉戰各地,最後也隨著盟軍一起攻入德國,是法國在二次大戰中最著名的將領。戰後死於阿爾及利亞的一場墜機意外,五年之後被追晉為法國元帥(Maréchal de France)。

這個廣場在週三與週日早上有市集,2001年時去過一次,雖說東西快收了(由於SNCF罷工,所以我到Collioure時接近中午了),但還是在那邊買到一點醃漬橄欖。其實我不怎麼喜歡吃橄欖,但加到生菜裡還蠻好吃的。廣場旁邊是Ravin du Douy,普通時候是火車站後方的居民到港區的捷徑,雨季或大潮時則是做為雨水或海水的宣洩口;沿著Ravin du Douy一直到海邊的是Av Camille Pelletan,路很窄啦,不過Collioure最有名的旅館跟餐廳都在這裡。

那天天氣一開始其實不怎麼好,一早還下雨(九、十月份是地中海沿岸的雨季)。到Collioure時雖然可以看到太陽,但照氣象報導的說法,正是多雲時晴,雲層一直到快用餐時才整個散開。廿世紀初期的Collioure雖然只是個小漁村,而現在是一個著名的觀光小鎮,但在十五到十七世紀之間,這一帶可說是戰火頻仍。法國人,西班牙人,和加泰隆人在這裡反覆攻伐,互有得失,所以Collioure裡反而有很多軍事性的要塞或設施。

最大而且最著名的便是Le Château Royal(即The Royal Castle,皇室堡),始建於羅馬人時代,到十四世紀時由胡西庸伯爵與亞拉岡國王建成現今的模樣;皇室堡於十五至十六世紀中葉為西班牙人所有,之後則被路易十四派兵占領,並成為法國領土至今。路易十四曾命他的寵臣,軍事工程師,法蘭西大元帥佛邦(Sébastien le Prestre de Vauban,1633-1707)對皇室堡進行要塞化的工程,佛邦除了整建皇室堡之外,也建構了一條直達海邊的海防城牆,目前這段城牆的部份仍橫亙在舊城區,由一整排的法國梧桐所覆蓋....我們要到防波堤前都會通過它。

Le Fort Saint Elme則是位於Collioure外的山上,是由西班牙國王Charles V建於十六世紀中葉,它與相對的Fort Miradou構成了海防的重心。因為路程關係,我始終沒有機會到Le Fort Saint Elme一遊,但我第一次造訪Collioure時曾順著小徑爬到Fort Miradou,結果迎面看到的就是兩位持著FAMAS步槍的士兵!我才知道Fort Miradou還在被法國軍方使用。目前駐防在Fort Miradou的部隊是法國突擊兵訓練中心(Centre National D'Entrainement Commando)的海訓單位與裝備發展中心。

至於Eglise Notre Dame des Anges大概是Collioure最著名的景點了。原本是一個燈塔,佛邦在整建皇室堡曾將之摧毀,十八世紀後期才重建為現在的樣子。廿世初期,好幾位加泰隆地區出身的畫家都擁進Collioure這個小鎮,對著Eglise Notre Dame des Anges、沙那達舞(Sardana,加泰隆尼亞的傳統舞蹈)、漁夫、旅館、小酒吧等充滿陽光的小漁村裡,盡情揮灑他們的靈感。其中兩位就是Henri Matisse與André Derain,在這裡他們造就了野獸派的風格(Picasso曾受Matisse的影響很深,並完成了他早期的名作,“亞維農的少女”),因此舊城區這一帶又被稱為Le Chemin du Fauvisme,即野獸派小徑。目前Eglise Notre Dame des Anges是做為Matisse作品的展覽館。

防波堤旁邊的小丘上有一座小教堂,Chapelle St. Vincent,幾百年來默默的庇佑著過往的水手。這個小丘也是在Collioure港區裡欣賞Collioure港與地中海的最佳地點。順帶一提,Collioure是朱紅海岸(Côte Vermeille)的中心,其得名是因為海岸邊的紅色岩層,也是法國人夏天的渡假聖地。但我曾看到有人寫朱紅海岸在坎城的那一邊,或許蔚藍海岸的那一段真的也叫朱紅海岸,但在法國你若講朱紅海岸,人家指的一定是這裡。

在Collioure,所有的步調都很輕鬆而且悠閒,多的是坐在沙灘或岸邊礁石曬太陽的人們,還有在皇室堡下做畫的人們....甚至在Le Chemin du Fauvisme上的家貓-當然是不怎麼野獸啦-也都是一幅懶懶散散的樣子。對,沒錯,就是這種懶懶散散的感覺,這正是Collioure可貴的地方!

我們去吃飯的餐廳叫Les Templiers,餐廳裡有很多當年Picasso、Mucha、Survage住在這裡時的畫作。其實這條老街上的每家餐廳都不錯,也都有其獨特的歷史,當然更不用提他們所提供的加泰隆美饌了。我第一次喝露天咖啡就在這裡,旁邊是堤道,堤道的那一邊是皇室堡,這一邊是歷史老店,前面是碧海藍天....怪不得當年那些畫家全都湧進這裡。

飯後沿著皇室堡的城牆往新市區的方向漫步,我第一次到Collioure時就驚訝於此地港灣的乾淨與清澈,所以這次我就帶著老婆往礁石過去,盡可能的接近海水。真是沒有話講,即便是在港灣裡,來來往往的遊艇或大型觀光船也不是不燒柴油,但海水就是那麼乾淨,港灣裡到處都是海膽(如果是馬糞海膽的話,日本人一定會樂翻了),海葵,小魚等等。你就是躺在礁石上什麼事都不幹,就只享受一下午的陽光都很愉快!

我爸常講,他喜歡讀萬卷書,但我喜歡行萬里路(嗯,果真是不肖子,哈哈~),因為你不管讀再多的書,看過再多的照片,永遠都比不上實際的感受。這邊有個小故事,2001年我到南法做短期研究的時候去過兩次Provence,其中一次因為是二月份,所以一直都是陰陰沉沉的,田裡則是砍得光禿禿的葡萄園。當我回台後把照片放給實驗室同仁欣賞時,結果沒有人相信那是Provence!有個學妹甚至向我抗議說:Provence不是應該陽光普照,遍地薰衣草嗎?是啊是啊,那是夏天,遊客如織的時候,而且也不是遍地薰衣草,葡萄園還是最多的。冬天時候的Provence,十室九空,因為大部份的房子都是北法居民的夏季別墅;至於天氣則是風大濕冷,陽光雖然不是難得一見,但絕不會有像夏季那樣的陽光-這些書上可都不會寫。

Collioure的新市區是在Le Fort Saint Elme的山下,跟舊城區比起來,新市區無趣得多了,雖然也有一兩間老教堂或博物館。但沿著Rue de la Démocratie的海岸邊有著成排棕櫚樹的岸邊公園,是近距離欣賞Collioure港區的好地方,我兩次結束Collioure之行前都會流漣此地,享受那最後一點的愜意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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